【永远组】一个人的四手联弹

本文为东方project的二次创作,亦为文心斋(QQ群号:630788872)2017年夏季群活动的产物。这里打个广告,欢迎喜欢百合的朋友加群。

CP:永远组(八意永琳&蓬莱山辉夜)

祝观看愉快



C

我梦见自己在弹钢琴。那架钢琴,黑键在下,白键在上,黑白舛互,不合常序。

我梦见自己在弹钢琴。琴锤固定不动,钢弦翻转起伏,如钟摆的垂线,正步的踢腿。

我梦见自己在弹钢琴。琴键恍如手指的延伸,乐点从四肢五脏六腑沿着脊髓传进大脑,一切都随心而动,那一刻,我就是宇宙。

突然,一切都分崩离析,黑发与琴弦缠成死结。一节节脊椎骨混在满地的琴键里。心脏为寂静打着节拍。血肉四散,沾湿了琴槌的毛毡。

我猛地回头。




D

“……夜,辉夜,辉夜!”

蓬莱山辉夜猛地睁开眼睛,起身到一半,僵在半空。

眼前是一张熟悉的面容。但这次它过于大,过于清晰了。辉夜用视线描过对方的细眉,点在皱起的眉心,勾出微敛的眼角。辉夜没有去看对方的眼睛,因为她不想看到自己狼狈而漏洞百出的倒影:嘴唇血色尽失,只有自己咬出的牙印在下唇上红得扎眼,脸颊刚刚泛起的一丝潮红盖不住大片的苍白,发丝因汗液粘结在一起,贴在脸侧。

辉夜卸去上身的劲,倒回床上,任由脑后的乌云在枕上散漫。她长呼出一口气,撩动了那垂在空中的白色刘海。趁着对方因气流眯眼的刹那,她用余光掠过对方的嘴角,终于确认对方的表情中满是担心和怜惜,没有其他不和谐音。她侧过头去,发出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早安,永琳。”

“有哪里不舒服吗?”永琳伸手擦掉辉夜额上的汗,又帮辉夜把脸侧的头发捋起。黑发的主人眯着眼睛不做声,享受着头发被纤细的手指徐徐梳过的触感。

永琳也不追问,将辉夜发梢处缠的结一点点揉开理顺,又擦掉鬓角的汗,辉夜突然转过头,抓住永琳想要抽走的手,将那掌心贴在面颊上。

“我只是做了噩梦。”辉夜松开永琳的手,满意地瞥见永琳摩挲着残留在手指上触感。

“跟我说说?”永琳把辉夜另一边的头发也拨到耳后。

“我梦到和父亲、母亲、永琳一起去旅游。船翻了,父亲和母亲都掉进水里。永琳游过去救了他们,自己却被水流冲走了。”

辉夜的声音不再沙哑,永琳却撇开了头,无表情的脸上,挂着只有辉夜能读懂的歉疚。

“如果一个人的牺牲能救回两个人……”

“我不要那样!永琳就是永琳!”辉夜扑进永琳的怀里,后者一下一下地抚她的背。手掌和衣服的摩擦声,驱赶着空气中的沉默。

“抱歉,明明只是个梦,让永琳担心了。”不知过了多久,辉夜小力地推开永琳,把嘴角往上勾,勾出一个淡淡的笑:“我饿了。”

永琳似乎也挤出一丝笑意,又似乎没有,她站起身来:“优昙华小姐已经做了早餐。我们都吃过了。辉夜快洗漱一下。”

“诶——还以为永琳会陪我吃呢……”辉夜的头立刻低了30度,眼睛看向地板,嘟着嘴。

“今晚我不加班,晚餐在外面吃如何?”带着无奈,永琳嘴角的弧线终于鲜明起来,映在两颗一闪一闪的黑宝石里:“真的?那永琳快出门吧,早点下班哦!”




E

"八意医生!亲自把小姐送回来,真是麻烦您了。"

“优昙华小姐不用这么客气。辉夜,快进去吧,早些休息。”

“永琳陪我到房间嘛!”

“小姐!不能再给八意医生添麻烦了哦!”我的语气已经有失冒犯。可小姐不为所动:“听我弹钢琴再走,好吗?”

于是我知道:八意医生今晚会在这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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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蓬莱山家工作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就在这段时间中,这个家算是发生了最大的变故。

这样听起来简直像是雇佣我导致了家道剧变。我倒也有点希望自己是那么特别的人啦,但完全不是那回事,我只是一个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普通人而已。

那天,老爷、夫人和小姐一大早急急忙忙地开车出了门,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去在意。下午,家中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时,我刚刚打扫完卫生,正有点僵硬地躺在真皮沙发上,看着超宽屏的电视,想象着自己是个富婆。所以,我花了很久才理解电话那边在说什么:蓬莱山一家出了车祸,家主和夫人抢救失败,小姐已基本脱离危险,仍处在昏迷状态。赶紧到医院来。

我后来知道,那通电话对面就是八意医生。或许也正因为是她打来,我才会相信这一切。她说话时,那种冷静、坚定、柔和与许多其他东西的集合体,让我无法想象其主人和诈骗团伙有任何联系。

要是以前,有人声称自己第一次听别人说话就知道那是怎样的人,我肯定会付之一笑,全当对方放马后炮。所以,我从那通电话里听出啥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啦,关键是,只要任何人像我一样看见后来的种种,对八意医生的印象一定会如我所言。

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八意医生正在小姐的床边安静地坐着,头有些低垂。当时我没注意到她在打瞌睡,后来才听护士说,八意医生在几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后仅仅换了套衣服,就一直守在小姐床边了。

听到有人开门,她马上就站起来,对我微笑。若不是她举手投足间的沉稳——甚至连夫人都未曾给我过那种、优雅的感觉——我又怎会相信那美丽的容颜属于一个大我许多的女人。

得知我只是蓬莱山家的佣人,八意医生先建议我自由地决定自己的去处,随后才说,如果可以的话,留下来帮帮小姐也好。我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之所以挺冷静,实际上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旦真正接受了现实,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做些啥,就手足无措了。如果没有遇见八意医生,我今天还会在这个家中吗?我不敢去假设。

尽管留了下来,我也不敢说自己到底帮了小姐什么,和八意医生比起来,我恐怕什么都没考虑到,什么也没做到吧……

当我在手机上看到《痛失国宝!钢琴艺术家蓬莱山先生因车祸遇难!》的新闻时,是八意医生亲手为小姐拉开窗帘通风,在床头的花瓶里插上新鲜的花。

一个偷跑进医院的记者缠住我,追问“作为钢琴天才的蓬莱山之女是否会因为受伤或者手术影响到钢琴水平”、“多久之后能恢复”、“明年的公开演奏会是否会取消”,是八意医生带来保安将他撵走。然后,八意医生走进病房,帮小姐掖了掖被子。

在那些我从没见过的蓬莱山家的亲戚闻风而动,宣称有权获得一份老爷的遗产时,也是八意医生的朋友帮小姐安排了优秀的律师,最大限度地保住了属于小姐的东西。

有天,八意医生留给我一条短信:“今天我不能来病房了,拜托优昙华小姐把蓬莱山小姐的体温测量结果发给我,感谢。”第二天,因为担心八意医生,我匆匆地赶到医院,却见她早已来到病房中,亲手为小姐换上输液的吊瓶。后来我听说,是有人质疑八意医生的医疗安排。我真想知道,他们看见八意医生为小姐做出的一切后,还能不能用自己猥琐的恶意去揣度她,同样都是治病救人的医生,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呢!

对了,还有几个没事找事的警察,得知小姐醒了,就想盘问那天的交通事故中发生了什么。幸好八意医生以病情仍不稳定为由赶走了这些烦人的苍蝇。看着小姐使劲往八意医生怀里缩。我不禁愤慨:这些人难道没有基本的良心吗?小姐和死神擦肩而过,又失去了父母,为何要让她去回忆那么痛苦的事情呢?

呼——我太激动了。总之,小姐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在我注意到之前,八意医生已经开始叫小姐“辉夜”,小姐也叫她“永琳”。小姐很少直接称呼别人的名字,唤我作“铃仙”,是因为拿我当佣人,而她说出“永琳”这个词的时候,那种轻松而欣然的神色,我从来没见过。

三个月过去,小姐出院了。在我看来,八意医生已经尽了远超本分的责任,甚至可以说对小姐有很大的恩情。

一开始,我以为小姐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当小姐请八意医生到家里吃饭,跟八意医生一起逛街,或者弹钢琴给八意医生听时,我想,那是小姐在用自己的方式报答。

可是,迟钝如我,也逐渐发现了不对劲。有时候,小姐对八意医生的要求实在是太任性了,而八意医生竟然毫不在意,都去满足。究竟是我的想法属于另类,还是小姐确实没有分寸?明明身体已经好了,弹钢琴也没问题,却以手疼为由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喂自己吃饭,这真的合适吗?身体有小小的不适,就在八意医生的上班时间打电话过去;等八意医生匆匆赶到,都确认一切无碍了,还要缠着她陪上自己大半天,这难道不是对一个顶尖医师……恕我直言……侮辱吗?

或许我不该多管闲事,这只是小姐和八意医生关系好罢了。但有一次,我看见小姐弹琴,八意医生就坐在小姐的床边,看向小姐。她的微笑像是凝固的蜡像,眼神未曾移开一瞬,却似乎并没有在听。就是那一刻,我突然确信:八意医生一定是有什么心结或者不能说的顾虑。

我不知道这确信是不是一种狂妄,我也明白这些想法完全不符合我的身份,用恶意去揣测小姐更是罪孽深重,我都会好好忏悔的啦!

可我的烦恼仍然存在:八意医生和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干涉一件本人并不试图改变的事情,究竟好不好?普通而无能的我,又可以做些什么呢?




F

头脑微微发晕,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永琳?我不想做判断,只是任由脚步虚浮起来,将更多的重量压向身边的人,双手分别在永琳的肩和腰弹出大和弦,脸侧则试探起她小臂的紧实和侧胸的柔软。

“辉夜不擅长喝酒呢。”

“明明是永琳挑的酒。”

“今天直接休息吧。”

“钢琴我可是很擅长哦——”

任自己的脸颊和耳垂烧得通红,我拽着永琳一起落在琴凳上。一手勾上永琳腰际的弧度,我侧在她的肩头,用气音在她耳边拨弄:“今天就要,让永琳,知道我的厉害。”

“叮——”琴声响起,让我无论是外表还是实际都清醒了三分,抬头看去,永琳眼含笑意。

不管这是邀请还是挑衅,都令我浑身发热。

键盘上的舞会就此开始。永琳看似随意地按下一个个单音,像一个初次看见钢琴的孩子。可这幼稚的舞步最终构成井然的回环,勾引我用和弦加入这舞蹈。

感受到有人接近,永琳的跃动丰富起来,向着高处攀爬。逃跑怎能被允许?右手离开她的腰勾,我用一段高音区的疾速滑步,堵住她的退路。

忽然,大腿上传来滑动的轻柔触感,“呀?!”,我惊了半拍,而永琳调皮的左手已如丝线般穿过我的身位,占据了低音区,琴声厚重起来,她的手型硬朗、标准、有力,就像是看透了钢琴的全部肌肉和神经。我突然发现一切都是圈套。

怒火和醉意令我旋转起来,肆意飞驰,永琳却安然地从领舞的地位退下,用简约的低音应和我疯狂的即兴。她的脚尖攀上我的小腿,左腿紧接着顶进我膝盖下,抓住我瞬间的迷茫,夺走了踏板的控制权。我失去重心,身体后仰,不得不用手扶住她右胁。舞步漂浮起来,永琳随我一同渐弱,缠绕着让我不摔倒,我们踏着小碎步,一起到达舞台的终点。

凶险的协奏结束,永琳眼中的笑意却没褪去。我转身坐到永琳大腿上,鬓角抵在她的肩窝,想象着自己的话语沿着她的颈动脉流向全身,再流回心脏:“永琳弹得真好。”

“辉夜才是,我都快跟不上了。”

“永琳是嫌我弹得太野了?”

“辉夜今天喝醉了。”她的吐息在我发丝间呼啸。

“永琳没醉?”

“……差一点。”

“永琳总是骗人,弹得这么好,从来都不说。”

“刚才那都是辉夜的梦,忘了它吧。”

“若是梦,为何爸爸妈妈没有来听……”

永琳不再回答,她将我抱起,放到床上,就像把瓷器放进天鹅绒衬垫。方才的轻佻溃败消散,她面无表情,映在我眼里,只剩下歉疚。

对不起呐,永琳,但逃跑是不允许的。

不会失败的招式,没有用老一说。

将指尖搭在她的袖口上,我胜券在握。



F#

和永琳的相遇,并不是什么一见钟情。

看见永琳的第一眼,我没有任何想法。刚刚恢复意识的我,头脑和身体一样空虚。永琳的双唇张张合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有她解开我病服时的瘙痒和体温计的冰凉刺激到了我的神经:啊,我还活着。

看见永琳的第二眼,我知道自己爱上她了。

这是一个吊诡的结论,我这种人会懂什么是“爱”吗?

咽下她喂的粥,温暖的感觉沿着食道滑进身体里,手术时永琳就是这样捏住我的心脏吗?我舔了舔嘴唇,固执地决定使用那个字眼。

“八意医生,五楼的病人似乎情况不太好。”

“我这就来。优昙华小姐,剩下这点粥就麻烦你了。蓬莱山小姐,我会再来看你的。”

白大褂随着脚步飘扬,银色的辫子也缓缓摇摆。

勾勒着她的背影,我明白:在这个医院里,永琳是医生,而我只是病人之一。

事情本来就是如此。但这样不好,这样是不够的。

伤痛渐渐恢复,健康缓慢而切实地追上,终究会将永琳从我身旁赶走,而我还没找到办法。

“蓬莱山小姐,今天感觉如何?”永琳的声音和她的大褂一样干净。

“托八意医生的福,很开心哦。”

“谢谢你,但是,接下来我可能要说一些令人难过的事情,希望你冷静地听我说,好吗?”

“……请讲。”

永琳在床边坐下,微微别过头。我看不见她的脸,只听见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苦涩:“令尊和令堂,没能救回来……抱歉。蓬莱山小姐若有和怨恨,我都愿意承担责任。”

“……”我沉默,而永琳也不再说话。我的无言不是因为狂喜,毕竟这么多天过去都没听铃仙说起那两个人,我早就猜到了结局。我不说话,只是为了听清耳边恶魔的低语,她说:“办法找上你了。”

是的,一个精致的陷阱近乎完成,猎物就在边缘徘徊,这个时候,我不能太兴奋。

我用力地深呼吸,死死压住试图上翘的嘴角,然后命令自己,一点一点的,像爬音阶一样,将手慢慢地伸向永琳的。

像试探水温一样点触,像转动经轮那般轻抚,像勒住缰绳似的握上,然后紧紧攥住不放。

在她转头之前,靠在她的背上,小心地颤抖,添入一点自己的激动,但别太快。

“爸爸和妈妈以前,总让我弹琴……以后,我能弹给永琳听吗?”

永琳的身体僵硬了片刻,不吐一言,令我心惊胆战。恐慌将我驱向绝望的悬崖,我迈出半步,却没坠落,回头望去,是永琳握住了我的手。

“别忘了优昙华小姐——辉夜。”

胜利的第一首赞曲,由此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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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永琳之前,钢琴不过是我生存所需的代价。

我借住在蓬莱山家,家主和他的妻子为我提供衣食和金钱,我弹出他们需要的乐曲。

当我意识到自己把钢琴视为货币的时候,我想对李斯特、肖邦、贝多芬、巴赫……说一声抱歉。随即又被这其中的荒谬感逼出一声冷笑。

父亲很少对我说话,他弹琴。父亲也很少听我说话,他让我弹琴。

因此,我第一次听说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时,固执地认为这是两个疯子。

母亲不会弹琴,但她说的话和琴曲一样无趣。

我相信——就如同相信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在我还很小,小得弹不出父亲满意的曲子的时候,是母亲保住了我的手不被打烂。我一定曾记得她怀里的温度,只是后来忘了。

总而言之,如果不是DNA鉴定能证明我确实是他们二人的骨肉血亲,我一定会怀疑他们是从竹子里把我取出来的。基因能决定的东西并不多,他们眼中从没看见过“女儿”,只有“钢琴大师的接班人”、“天才钢琴少女”。

第一次公开演出的时候,聚光灯的滚滚热浪,在心底激起一种惊恐。我想,这次我肯定要被卖掉了。

是让自己卖出高价还是滞销?挣扎和犹豫之间,演出已被完成。掌声轰鸣,我额上冷汗涔涔,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那次演出让我学到了两件事:

第一、让东西滞销挺简单的,只需要一个足够高的标价。

第二、钢琴本可以自己弹奏,与我并无关系。

镜子里,我挂着和父母一样的笑,一个完全没有所指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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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永琳相遇,一切都变了。我萌生了对钢琴的热爱,学会将自己真正的情感表达在曲子里。钢琴不再被我视为一种讨好他人的工具,而是成为自我陶冶的方式。苦练习得的技巧在多舛的命运中淬炼、升华,化为真正的艺术,将我和另一个美丽的灵魂连通。

才怪。

这怎么可能呢?我肚子都快笑疼了。

但至少,弹琴给永琳听的我,不是天才钢琴少女,而是蓬莱山辉夜。

我是独一无二的假货,没有真品的赝品。

我为琴声注入造作的情感,我为笑容设定虚假的意义。

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药,但我将永远是一个病人。




G

琴声从小姐的房间里传出,没有停歇的迹象。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广告的主持人动作浮夸,不知道在推销些什么。

我想我终究无法忍耐心中的疑虑,任由它们积压下去,我一定会发疯。

或许我现在已经疯了。

电话听筒紧紧压上我的耳朵,由此产生的疼痛化作我拨出那个号码的勇气。

“喂……是……是八意医生吗?您现在方便吗……打扰您工作了吗?”

“啊,是优昙华小姐。你好呀,我没在忙,有什么事吗?”

“我有件事想对您说……不,是有问题想问您……啊,其实也,也不是问题,只是……我……”

“别着急,慢慢说,怎么了?辉夜她不舒服了吗?”

电话线的另一端,仍然是冷静、坚定、柔和,还有许多其他东西的集合。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朝我吼叫:一切都将被你的冲动葬送!

“额……那个,就是……八意医生,会不会觉得……小姐……额,还有我……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呢……”

“嗯?不会啊,和你们在一起时候,我很开心哦。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真的不该继续了,快停下,停下!

“不……就是……我一直在想……八意医生……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才一直对小姐这么好呢!”

完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完了……

“唔…………”

八意医生欲言又止的时间一定很久,久到让惊慌失措的我有机会看见,那冷静、坚定、柔和之中,混入了一丝和我相近的惊慌,那是一首琴曲里弹错的半个音。但很快,巨大的兴奋感使我将这一切归于错觉。

“确实是这样哦,优昙华小姐很敏锐呢。”

难道……难道我真的没看错?!

“我,我觉得八意医生已经为小姐做了太多了!八意医生不亏欠小姐任何东西!小姐真的太任性了!”

我没看错!我果然没有错!

“感谢你这样的称赞,但优昙华小姐好像想得有些太复杂了,我都有点听不懂了。”

“诶?”

“既然优昙华小姐都这么纠结了,为了避免更多误会,我也不该再藏着掖着了呢。”

“我呀,一直都想开一个属于自己的诊所。”

“可是资金不太够,也找不到可靠的人来做我的助手。”

“当初蓬莱山先生走了,从我帮辉夜找的律师朋友那,偶然听到了遗产的规模。”

“所以就想,自己或许可以找辉夜帮忙。”

“而且,优昙华小姐也刚好是个既能干又可以信任的人。”

“可是,如果我直接跟辉夜说这件事,她肯定会出于感恩而答应。这到底是不是在勉强她呢?她又会不会为了我去勉强你呢?”

“虽然想了这许多,但我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弃,所以就想,只要平时多对她好一点,最后即使勉强她,也就不会显得那么可恶了吧。”

“这样子自说自话的我,根本没有优昙华小姐想的那么好哦,一直以来我都在……”

“不……不是那样的!我不会觉得勉强的!”

“嗯?优昙华小姐……”

“能做八意医生的助手,我会很开心的!而且小姐那边,我会去帮您说!小姐她一定也很乐意的!”

“这真是……谢谢你,不过,还是让我自己去跟辉夜好好谈谈吧?”

“也,也好,那,我会为您加油的!”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八意医生将她的心结说给我听了。

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盖过了小姐的琴音。

今晚要做点好吃的,得赶紧去超市才行!




A

除去战场不论,能够合法剥夺他人生命的地方,当属法庭和医院。

在废除死刑渐渐成为政治正确和文明标志的时代,或许医院终将把这项殊荣据为己有。

脆弱的生命来到这里,渴望一次救赎,一次新生,得到的却可能只是一次观察,一次凝视,乃至一场审判。医生和刽子手只有一线之隔。而且这条线暧昧不明,远观可见,近看难寻。

悬壶济世,白衣天使,那都是美好的神话,是为需要真相的人提供的真相。

从学生时代的规训到进入医院后的实践,全部都在向我重复:你面前的那具身体,不过是个构造精密的机器。通过将病人在心中杀死,我让他们在手术台上存活。久而久之,修理机器的人也变为机器,杀手已经完成自杀。

像死人一样冷静的机器是出色的医生。可是也离优秀的刽子手越来越近,一旦他们重新获得血和肉,杀人的场地就随时都可能改变。

这很可笑,但机器和死人都不会笑。

他们最好是永远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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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一家三口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时候,我作为外科主任,必须去查看情况。

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女儿吗……又是这样脆弱的生命,他们的生死很快就会被宣判。

可我发现自己花了很久才把目光从那位女儿身上收回。只要给那时的我戴上心电监护仪,它必定会因心率过快而发出警报。

如果能拥有她,如果能将她留在身边,那么,八意永琳也会再一次作为人活着吧。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首先要宣判的,是我自己的生死。

我并没有犹豫太久。随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八意主任,初步检查的结果是三位伤者都需要进行手术抢救。这位中年男子坐在驾驶位,伤势最重。您看……”

“女儿由我来抢救,先生和太太交给你们俩了。”这次,只能麻烦你们替我下手呢。

“这……他们的伤势都非常复杂,我们无法胜任啊!果然还是应该由您来……八意主任!”

“你们也都是独当一面的医生了,这种时候怎么能有畏难情绪?快抓紧时间抢救伤者!”

说完这句话,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冷静,一个鲜血沸腾的人类的冷静。

那天,和所有生命一样脆弱的生命来到这里。让我看到了一次救赎,一次新生。

于是我笑了,笑得面无表情。

“令尊和令堂,没能救回来……抱歉。”

四手联弹的游戏,从邀请开始。

无论是什么曲子,我都将跟上旋律。

纵使不和谐音出现,也绝不失去节奏。

准确地将胜利奉送,玩家只有一个。




B

我梦见自己在弹钢琴。

琴键咬住我的指尖,拽着我向不存在的尽头前行。我发出呻吟,钢琴用轻巧的歌声为我伴奏。细雨般的旋律,淋得我支离破碎。

梦醒,永琳就躺在我身旁。黑发与白发交缠咬合,让我想到钢琴的琴键。梦境很快就被遗忘,我将手指轻轻放上。

这首琴曲永远不会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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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本文之所以会产生,是因为2017年6月QQ群文心斋的活动提供了“钢琴”作为主题。在同一时期,我突然在一次聊天中得知2017年11区东方人气投票里永远组的战斗力连所谓的“不人气姐妹”(秋姐妹)都没打过。然后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这张很契合我自己对永远组理解的图。

(P站id=22048264,希望大家去P站给原作者点个赞,收藏一下。)

这篇文的产生过程,让我感到了DDL的重要性,虽然最后我也拖了2天,但正是因为有DDL才让这牙膏挤了出来。不然一定会坑在E的开头然后咕咕咕。

最后希望更多的人能喜欢永远组,喜欢东方。也希望自己能继续努力,多多练笔,天天向上。

感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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